市长们和行长们度蜜月
4万亿经济刺激计划正如火如荼地进行,趁着审批开闸的东风,各地纷纷出台各种项目建设规划。
但风险也正在累积。渣打银行日前发布调研报告显示,地方政府上马项目的投资规模十分庞大,超出了当地财政的承受能力。甚至连使项目能获得贷款的最低资本金都无法筹措到位,“虚假”资本金等不规范操作开始流行。尽管如此,出于对盈利的追求以及对政府的信赖,银行仍积极放贷(图1)。
一位不愿具名的广东省政府智囊高层人士告诉本报,各地政府拼命上马项目的过程中,肯定存在财政风险。为此,他们即将开展具体调研,调研结果将作为决策参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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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万亿投资地方占3/4
上马项目如火如荼
4万亿财政刺激方案中,中央财政仅负担1.2万亿元即1/4,其余约3/4由地方政府负担。而且,中央主要通过加快地方项目的审批,来促进地方投资。以地铁建设项目为例,过去获批难度很大,但现在同意批复纷至沓来。
而各地政府正利用这一时机,加快上马之前未能获批的项目,刺激投资如火如荼。以地方基建项目为例,各地纷纷出台了地下轨道交通系统、城市轻轨、高速公路、公路修建等基建建设规划。
问题是,这类项目的投资规模十分庞大,而且往往超出了当地财政的承受能力。况且,目前经济不景气,各地财政收入普遍下滑。
首先是资本金。按地方政府操作此类项目的惯例,地方政府一般将所拥有的土地资产,例如通过土地出让金的形式,作为资本金,注入项目。只有达到一定的资本金比例后,项目贷款才能启动。但是,随着土地价格从此前的峰值下跌30%-50%,市政府掌管的用于为项目注资的土地资源大幅贬值(图4)。
为此,中央调整了资本金占投资总额的比例。4月29日,国务院决定,降低城市轨道交通、煤炭、机场、港口、沿海及内河航运、铁路、公路、商品住房、邮政、信息产业、钾肥等项目资本金比例,同时适当提高属于“两高一资”的电石、铁合金、烧碱、焦炭、黄磷项目以及电解铝、玉米深加工项目的资本金比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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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长们怎样融资?
“虚假”资本金很流行
尽管 资 本 金 比 例 有 所 调整,但要应付如此庞大的投资计划,地方财政显然捉襟见肘。那么,各地的市长们有哪些融资办法呢?
1、资本金贷款。已被否决。这种融资办法允许银行同时向重要项目提供资本金贷款和债务贷款,同时地方政府承诺未来为项目注入资本金。但监管层对此并不支持,这一提议被搁置。
2、“虚假”资本金。据渣打银行调研,在一些小城市,这一做法比较普遍。而且,城市商业银行和其它小型金融机构迫于压力,更容易采纳这种方式。
具体操作方式是,先借款,或将资金从另一个政府账户中转出一至两天,将其作为资本金注入,再向银行提供相关档案申请贷款,并以银行贷款偿还最初的借款,形成了百分之百的债务融资项目。
3、发行地方债。目前,财政部已为几个省份代发了3年期地方债券。据渣打银行估算,今年3月底以来,在2009年全年计划发行的2000亿元的地方债中已发行了810亿元。
4、信托股权投资。正持续升温。银行向其高端客户销售一款信托公司理财产品,随后客户资金由信托公司托管,这些资金将作为项目资本金,注入基础设施建设项目。但是,由于银行有时既是投资者(对信托公司)又是贷款人,就会导致信贷集中风险。
5、中期票据。让运作基建项目的公司以自身名义在银行间市场发行中期票据。中期票据的发行需要保荐人有央行的批准。虽然票据属于一种负债,但这些资金也可以像地方债那样作为投资项目的资本金。
据渣打银行调研,这种将城投公司变为“融资平台”的方式目前很流行。
6、借助银行贷款。
对于已正式确定实施的基建项目,即使资本金筹集存在难度,银行也通常愿意为其提供短期融资,使项目可以先行展开。等部分资本金到位后,再为其提供过桥贷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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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行为何放贷?
“政府不会破产!”
一季度激速增长的信贷规模证明,一旦资本金得以落实,银行很乐意慷慨发放便宜的贷款。但在渣打银行看来,地方基建项目,尤其是地铁,回报期长而难以盈利。面对这些项目,银行的放贷动机是什么?
对此,渣打银行经济师李炜分析,银行对城市地铁这类项目放贷基于三个相互关联的动机。如果三个动机同时得到满足,资金即可投放。
1、盈利动机。目前,商业银行资金充裕。由于存款准备金率降低以及央行降低央票发行力度,货币市场利率下降(图2、3)。此外,由于净息差受到挤压,进一步刺激了银行通过加大贷款投放总量以弥补利息损失的动机。
据渣打银行估算,2008年下半年四大行净息差约为2.7-3.2个百分点,今年一季度进一步受到挤压。一般情况下,净息差每压缩5个基点,就需要信贷增速提高约2.3%来抵偿其对银行利润造成的影响。因此,银行出于经济利益动机,需要放贷赚取收入。
2、业绩及行政动机。据悉,四大行各分支行的业绩表现一般都以信贷、存款、信用卡和利润增速是否超过同城(地区)其它银行或分支行为衡量基础。而资产回报率并非重要的参考因素。如果一家银行要想比竞争者更快地扩大贷款规模,就需要尽力从大型市政基建项目的银团贷款中分得一杯羹。
另外,银行还会考虑行政法方面的因素。如果当地政府号召商业银行支持某个重点项目,银行比较难以拒绝。而城市商业银行比国有大行更易受行政力量的影响。
3、风险控制动机。因为大型基建项目背后通常存在事实上的政府担保,不过,据渣打银行调查,政府担保的效力是有差别的。那些获得地方人大批准的项目的政府担保效力最大,受到当地财政部门的重点扶持,对银行来说最为保险。对于这类项目,地方财政部会出具“承诺书”承诺偿还贷款。
但严格从法律意义上说,这类承诺书并不具备法律效力。尽管如此,银行仍对政府深信不疑。据渣打银行调研显示,地方银行普遍认为政府不可能破产,也就肯定能还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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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东省政府智囊:财政绝对有风险 将调研
上述地方政府和银行联合上演的刺激投资“大跃进”,是目前保增长、保就业号召下的必然现象。中银香港高级经济研究员黄少明告诉本报,在目前经济形势下,它们的确可以刺激经济增长。至于基建项目的投资效果,不能只看眼前,而应看重长远效益。
但是,在拼命上马项目、急于取得融资的过程中,财政风险难免累积。渣打银行经济师李炜表示,过去几年来各类城建公司累积的直接和间接债务问题十分复杂。
虽然银行为公共项目融资在世界上非常普遍,但在业务执行上通常会有明确的规范。如果项目是非商业性的,则发行政府债券更合适。而在中国,地方政府和当地银行总将希望押注在未来———指望用未来的财政收入和土地销售收入偿还贷款。如果这一希望落空,再靠中央政府救助。
一位不愿具名的广东省政府智囊团高层人士告诉本报,在这轮经济刺激计划中,地方政府拼命上马项目,绝对存在财政风险。为此,他们即将开展具体调研,调研结果将作为决策参考。
5月18日审计署公告显示,中央也在关注上述风险。公告指出,一些项目已到位资金闲置,还有个别地方虚报到位配套资金和工程进度。同时,一些基层银行审核把关不严,一些企业利用虚假合同和发票办理票据贴现等。
本报记者 辛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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